危地马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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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些发生在冬天的剧场故事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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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家好!我是白菜~

又是冬天了,几乎一整年没有参与剧场工作了。

忽然就想着,把去年冬天那些温暖的故事记录下来,慢慢看。

当我们谈论起纽约,很多时候,我们实则谈论的,是曼哈顿中城;当我们谈论起纽约的戏剧,很多时候,我们实则谈论的,是歌舞升平的百老汇剧院区。但我接下来想要与你分享的剧场故事,不在那个“纽约”。我在纽约生活了几年,学的是戏剧,与形形色色的人相遇又别离。我的朋友,那些发生在下城东村小剧场里的故事,我想慢慢讲给你听。

LaMaMa实验剧团由非裔美国戏剧导演,制片人和时装设计师EllenStewart于年创立,位于纽约下城东四街。那是一幢七层的红白建筑,地上五层,地下两层。Ellen女士将她做服装设计师赚来的积蓄甚至房产,全部拿来支持独立艺术家的创作。从LaMaMa走出来的世界艺术家很多很多。Ellen总说,“如果你所有的东西就只能装满一辆手推车,那就把手推车推出去吧。美好的东西不要独享,把它们带给世界吧!”她相信世界上所有人都是一样的,在每一个角落都有需要被治愈的心灵。我们让自己走出去,融入人群,分享能量和快乐,再从别人那里得到能量,这就是艺术。当我第一次听到这段话时,我就知道,自己属于这里。剧场所在的东四街,是一条不起眼的安静小马路。向左走是日本区和纽约大学的本部,向右走则去往中国城。这是一块小小的腹地,聚集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旅人。剧场周围还有几家剧场和艺术空间,艺术家们像夜行动物一般,白天歇息,夜晚出没。夜晚是热闹的,温暖的食物和酒精,给予人简单的快乐。一家叫Joe’s的美式披萨店,披萨五刀一片,有手臂那么长。这家店是墨西哥人开的,二十四小时营业,开在一座教堂的老房子一楼,坐落在一个十分嬉皮的街区口。南美人的热情洋溢,和赤红色的店面装饰,一张披萨一听罐装饮料,成了我们疲惫身体的心灵港湾。剧场正对面,有一家店叫Dokodemo,主要卖日式街边快餐,老板是韩国人。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吃拉面炒米饭(RamenRice)。我很好奇,为什么要把碳水炒碳水,为什么韩国人要开一家日式快餐店。好奇心让我走进店门,而好味道让我带着很多来自亚洲的艺术家,在异乡找寻一些家乡的味道。还有一家酒吧,叫TheGrayMare。如果它不开在东村艺术区附近,在我心里,它就和其他的酒吧没什么两样。可是,因为有了这些人,它变得独一无二。演出后去里面坐坐,准能遇到几个熟人,或是服装设计师奶奶在和她的助手开总结大会,或是作家朋友们在讨论本子。还有更快乐的时候,我遇到过一次——纽约戏剧工作坊直接把新戏发布会的afterparty搬去了那里,一家小小的店里,瞬间挤满了有趣的灵*,互相碰撞。在剧团工作,大多会面临一个选择——做主人,招呼客人;还是做旅人,流浪四方。去年冬天,我就在纽约东四街,这个为全世界艺术家开放了近六十年的家里,遇见了,不一样的人和不一样的故事。这些相遇带来的温暖,把我的整个冬天点亮。人们总说,每一次相遇和选择,让我们成为了现在的自己。我想,这个故事,要从去年在LaMaMa参与的“特洛伊女人项目”戏剧节开始说起。这是一个多媒介、非线性语言版本的《特洛伊妇女》。从年开始,主创团队从纽约前往柬埔寨、危地马拉和科索沃地区,教授演出,为当地人赋能。年,深入十月,来自柬埔寨、危地马拉和科索沃地区的艺术家、表演者和乐师们,和驻足在纽约的、来自四方的艺术家们,为了同一个目标,相遇在了东四街那幢红白相间的老房子里。所有人在一起,共创了一个艺术节,包括演出、工作坊、沙龙、公共项目等——跨文化交流,抵御战争,也传播传统的艺术技艺。那是一次可以铭记一生的旅程,让我重新审视戏剧、文学和艺术对于这个世界和人性的意义——为社会中的少数发声、为无法发声的人发声、讲述没有被发现和被听到的故事。感恩节和玛雅女人的饼危地马拉也是一个多民族国家。在我遇到的艺术家里,有高高瘦瘦的拉美姑娘,也有平均身高不足一米五的玛雅女人。她们小小只的,蓄着及腰的长发,穿着只用危地马拉当地独有的技艺织出的布做的衣服。她们不会说英语,只说西班牙语。我可以自豪地说,玛雅女人是我遇见过的,教养最好、最和善的人了。她们从来不会发脾气,特别有礼节,喜欢拥抱。她们的手艺也特别好。在感恩节派对上,巨型烤火鸡旁边,放着一盘形似皮塔的白色小圆饼。我拿起一个塞进嘴里,口腔里散发着意想不到的美妙香气,是我从来都没有吃过的味道。后来我听说,那是玛雅女人们一大清早亲手做的,她们带了危地马拉独有的豆子来,从豆子、粉末,一步步慢慢地,把它们揉成面,做成饼。我喜欢这些玛雅女人们的原因,和为她们忧心的原因,其实是一个。那就是她们总在做,却很少说。她们把美好都留在了物件里,却很少诉说自己做了什么,并为之花了多少时间。再后来,我知道了,这或许,和她们生活着的土地,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……两个塞尔维亚男人他俩是塞尔维亚人,但签证是在科索沃办的。我第一次遇见他们,他们就像连体婴一样黏在一起,热情又高大。好像从来都没有分开过一样。而且,他们也不常和其他科索沃来的人玩儿。后来有一次,为了做场刊,我需要整理每一个参与合作的艺术家的姓名、家乡城市和家乡国家。他俩还是像往日一样黏在一起。当我把笔记本从他俩手上拿回来的时候,我的心里一触。上下两排,紧密地写着两个不同的字迹:“City:K.Mitrovica;Country:SRB”和“Mitrovica;Kosovo”。(米特罗维察,是位于科索沃北部的一个城市。自年的科索沃战争结束后,科索沃米特罗维察曾长期处于分裂状态。南部为阿尔巴尼亚人占领,北部为塞尔维亚人占领,伊巴尔大桥成了两族控制区的分界线。)“何以为家”这个问题,对很多人来说,是很难回答的。就算,是亲密无间的朋友。关于战争、艺术和个人身份,“何以为家”我们所经历的一切,都会成为超越语言和文化的无形身份。我们把这种“身份”带入表演中。即使我们表演同样的语言、动作和声音,其中的能量也是不同的。当这些能量融合在一起时,这就是文化融合的魔力。它是沟通和戏剧的力量。科索沃的母亲,在一次见面的时候,送给我一个钥匙扣,那上面印了国徽。钥匙扣的做工是粗糙的,但她递给我的时候,我感受到了一份珍重。再后来,她和我说,“战争的对立面不是和平,而是艺术。”TheTrojanWomenProject重要,是因为它把人们聚集在一起,并让人们在合作的过程中更好地了解彼此,即使双方曾站在对立面。“超越语言的是什么?”我一直在问自己。在听着危地马拉的女性诉说自己受到战争的迫害,这个隐藏掉语言意义的项目对她们来说是一道光,给她们表达的机会时,我哭了。我开始逐渐发现,我真正热爱的,是通过艺术,让人们快乐,让人们多一些互相理解的可能性。虽然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完全避免战争,但如果多一些沟通,就会有一点点不一样。关于仪式每次排练结束时,大家总会围成一个圈,用柬埔寨当地艺术家的方式,跪坐在地板上,接近地面,鞠躬,再一齐用手拍地。在手掌触碰到地面时,充满仪式感地说——结束。无论是近距离看茶道演出每一个细致到极致的细节,还是印度的部落舞蹈,中东的颂钵和铃铛合奏出的通灵歌声,日本的舞踏步伐和专注力训练yoshiwalk,抑或是柬埔寨的围坐仪式…来自不同国家的古老文化的仪式感,对我来说都太吸引人了。圆形,是一个很美好的形状。炒面店的故事有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去剧场对面的炒面店买晚餐,就和老板脸熟了。“今天还是老样子?炒面、酱油味、加鸡肉、不要辣?”“嗯,还是老样子。”有一天,他和我说,“我昨天来看你们的戏了!”他说他喜欢。我很开心他喜欢。后来碰到一次假期,我回了趟国。去对门买炒面的时候,还没开口,老板说:“还是老样子?炒面加鸡肉?”我说嗯。“好久没来了。”“是啊,中间回了趟国。”一家小小的炒面店,就像是纽约的一个缩影。在忙碌的生活中抽离出来,回头想想,当时一起吃炒面的人,无论是朋友,还是艺术家,还是喜欢过的人,都不在这座城市了。现在的自己,也不在这座城市了。不过还好,炒面店还在,还会有新的人来。来自柬埔寨的演员Borey,因为签证的缘故,他到达纽约的时间比大部队要晚,只得一下飞机就直奔排练厅于是,我抽了排练间隙的一个小时时间,带他去街对面的炒面店,吃了一顿炒饭。他说,他很开心,可以在一路疲惫后,吃上一碗热乎饭。吃饭闲聊时,Borey和我说,还有一些艺术家,因为签证被拒签,留在了柬埔寨,他们无法来到现场参加演出。食物,是一种文化习惯和符号。我想起一位柬埔寨策展人说过的话,“你要清楚地知道自己从哪里来,然后你就能做好任何事情。”无论身在何方,都不能忘记,我们,就是用米饭煲的人呐。排练厅里的食物、温度、气氛和胃我特别尊敬的一位戏剧制作人Mara曾说,“想要成为一个好的制作人其实不难,就是你得bepresent。她说她会去每一场排练,和每个发票员打招呼,叫得出每个人的名字。Hadestown发原声带的时候,她给剧场里每个人都送了一张原声带,并且在封面里写了每个人的名字。Mara说,其实这都是最细节的事,但能做到的制作人寥寥无几。“Treatpeoplewell.”“如果氛围紧张的话,你就买一些食物给大家。要知道好吃的总能缓解气氛。”记得有一次联排,导演过分入神,以至于他从下午一点直接排到了晚上十点多,忘记了晚餐的时间。排练厅的气氛是紧张的,看得出,有的人很饿,有的人有情绪。我想起了Mara的话,便冲了出去,去Joe’s买了很多盒披萨和曲奇。当我捧着披萨回到剧场的时候,我发现排练已经结束了。那一刻,我觉得自己蠢极了,是否自己做了多此一举的事情。再后来,所有食物在十分钟内,被吃完了。“谢谢你,谢谢这些披萨和曲奇大家真的很饿。”那一天,我学到了重要的一课。能做好每一件小事,就能够做好大事。剧场神奇的地方,在于它拥有真诚的情感传递,而这种彼此之间的善待,是具有治愈能力的。关于摄影、相遇与当下开演前有一场RunThrough,允许全程带相机拍剧照,于是我在那天拍了很多照片。但那是一个ensemblepiece,简而言之就是没有大主角,是一群演员一起完成的作品,并且有的主要角色不只有一个演员,会换着来演。后来一天,演Helen的科索沃女孩来找我,问我有没有拍她演Helen时候的照片。她悄悄地来找我,语气也有些怯生生的,又充满了期待。但很可惜的是,runthrough那天演这个角色的不是她,我也没有机会再拿相机给大家拍剧照。这件事让我心生愧疚,我没有给这个远道而来的女孩拍上一张照片。那位科索沃女孩的失望,给我上了一堂很重要的课。我希望团队中的每一个人,都可以拿到用来增加个人简历的照片,因为我们都知道,评判的严格和制作一个作品的不易。所以对着上千张照片精修的时候,我觉得更多的是一份对艺术家的责任。“我可以为你拍照吗?”相片留存记忆,按下快门的一刻,把那些被人忘却的,定格在时间里,以后,也能看到。关于可爱的老艺术家,他用一辈子,做一件热爱的事Maeda是个有趣的老头,他来自日本,几十年前跟着一个剧团来到纽约,后来就再也没有离开过。我知道Maeda,是从他的手作开始的。我在排练厅里,看到他用听装可乐罐剪成的“线”编织成的大鸟玩具。可乐和编织放在一起,这是什么样的创造力呀?后来,听大家说,Maeda特别喜欢用可乐罐做编织,剧团的每个人几乎都收到过来自他的手工小玩具。是,“信物”的分量。除了可乐罐,他还有一个关键词,是“竹子”。Maeda喜欢砍竹子,新鲜的竹子,他再把这些竹子,做成舞台美术装置。不工作的时候,他就像个懒散的小老头,蹬着一双小布鞋,缕着他的白胡须,笃悠悠地在剧场那些黑暗的角落里坐着,观察人类。但工作起来,他立刻变了一副模样。没有人可以进入他的作坊,时而,你能听到严厉的吼叫声和刺啦刺啦的电锯声混合在一起的声音。我遇见Meada的时候,他已经八十岁高龄了,他为我们的戏做舞美装置。而年的这场瘟疫,让这个可爱的老头,和他的竹子一起,留在了我们的记忆里。关于纽约的爱情有句老话说,“让发生在纽约的事情,就留在纽约吧。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,剧场很像驿站。大家都来自全世界的不同角落,又都因为戏剧相聚在同一座剧场。在充满能量的场域里做着自己热爱的事情,奇妙的化学反应在发生。爱,有时候,只需要一个瞬间。我们时常会思考这样一个问题:“如果你在遇到一个人的时候,就知道了注定要和他分离,而且是很快就会分开且短期内不会再遇见,你会如何选择?”在经历了这些故事后,我想——无论它最后会成为什么,这段过程,都是人生旅途中一段美好的回忆。我的危地马拉朋友和来自柬埔寨的舞者陷入恋情,她说她很喜欢,他从内散发出来的阳光,正直、善良、充满生命力。排练加演出的生活是紧凑又忙碌的。不过时间,就像是海绵里的水。他们会在清晨出发,一起去布鲁克林大桥看日出,也会在排练结束后的深夜里,去安静的华盛顿广场看圣诞树,去依旧灯火通明的中国城吃夜宵……我的朋友,在排练间隙与我分享这些攒出来的快乐时光,那是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故事。“他好害羞噢,昨天晚上,去看圣诞树的时候,他悄悄地问我,能不能牵我的手。”她和我说,她想要享受当下的每一刻。虽然他们都知道,在戏剧节结束以后,大家都要回到自己的故乡,金边和危地马拉城相距13个时区。“来回机票要美金,不过我不想想这么多。”戏剧节开幕那段时间,我的荷兰朋友在和她荷兰的男朋友闹分手。有一天,在帮大家checkin衣服的时候,她遇到了一个来自荷兰男孩。男孩一听到她的口音,就开始用家乡话聊天。她和我说,男孩儿是从荷兰来的留学生,在纽约大学戏剧表演。他俩简直一见如故,在这座陌生的、有些冰冷的城市里,有着说不完的话。纽约大学到剧场,步行大约十分钟。剧场不需要帮忙的时候,荷兰姑娘总会拿起手机给男孩儿发简讯。再然后,他们就经常一起约着去看戏、看剧读会了。两周后,我和她正在喝咖啡,她收到了男孩给她传来的讯息。她开心地跳了起来。“虽然我下周就要回去了。但没关系!至少我多了一个下次来纽约可以见面聊天的朋友!”我眼看着,荷兰姑娘的脸逐渐变红。我在剧场里遇到了一位少年。我在剧场遇到的人很多,但能一直遇到的人却不多;我在剧场里遇到了一位少年,他却令我过目不忘。随着年纪的增长,我越来越难被大的、浮华的场面吸引,又往往会被可爱的、充满虔诚和敬意的小细节打动。第一次遇到他,是在LaMaMa二楼的主剧场。那天,剧团的主要成员在为Ellen女士周年诞辰纪念活动排练,一位老师在教授部落马舞。我曾和其中一位舞者聊到过对部落舞蹈很感兴趣,她便邀我去旁观,也可以一起学习。剧场的层高很大,没有所谓的舞台。观众席如果没有坐满的话,就会显得空落落的。我到的时候,已经有一个人坐在那里了。因为是亚洲面孔,所以认得特别清楚。我怕生,也就没有打招呼。我俩就这样一前一后坐着,看了好几个小时排练。中间还被叫下去学舞蹈,“你们下来!来都来了!”我怕自己动作拙劣,跳了一会儿就回到了座位上。他也是。但有趣的是,我时不时会听到后排地板“咯吱——咯吱——”的声音。回头一瞥,是他在座位上偷偷模仿老师的每一个肢体动作,但又不敢出声。于是,那天,我就记住了他。随后的那周,我每天都会去看排练,剧场座位上还都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。而他总会坐在那里,特别好认。但我们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。后来,半个月过去了。我依旧在排练厅工作,不太去二楼的主剧场,也就没再遇见那位少年。年11月17日,LaMaMa的傀儡节,我们又相遇了。我是一个如果你不和我说话我憋死都不会主动和你说话的人,除非我特别特别开心。比如那天。中场休息的时候,我在大厅玩长筒袜傀儡,他正面走过来,我就给他打了个招呼。我自己都惊了,见了这么多面,居然连名字都没有问过。下半场的时候,有一个片段是操偶师做的Ellen女士的一生,有一件道具是比人身还高的纸偶裙。有时候,我们的确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是如何被吸引的。我看到他在二楼,从准备,到放下那条裙子,小心翼翼的,充满虔诚。那个片段我先前已经看过一遍了,所以就那么不自觉地,走了神。到了谢幕的时候,演员们每个人举着荧光棒起舞。他先是没有出现,在最后,他怯生生地从幕后钻了出来,手上也拿着一根荧光棒。我看到他站在角落里,举着荧光棒和手机,对着自己、演员和观众们,开心地拍了一张自拍。不知为何,看到他,我仿佛看到了自己。抑或者说,看到了一种非常难得的对剧场的敬意。散场之后,我和朋友在拍照墙前自拍,举着我们的气球小鱼。我又看到他了,他居然上前和我们搭话了!说要不要帮我们拍照。我心里很开心,但可能表现得很奇怪。从他手上拿回手机,说了句“谢谢”就赶紧走了。都没有好好说“再见”。后来吃饭的时候,又和朋友聊起他。朋友说,他来来回回在我们身边走了很多圈,才上前来说要不要帮忙拍照。我又打开相册看了眼他拍的照片。嗯,拍糊了。这是我和那个少年在我们共同热爱的剧场,相遇的故事,一个寒冬中的小确幸。那时候,我在微博上记录了一句话:不知不觉心里就住进了一个人。不是想要拥有,而是使每一个对下次相遇的期待变得更有意义。后来,男孩儿和我在一个项目工作了。我俩都很怕生,没有怎么说话。不过有一次,在一片黑暗的剧场里,他递给我一个剥好了的橘子,还是留有手心的温度。我躲在那片黑暗里吃那个橘子的时候,手上满是橘子的香气,于是我决定,给他取名叫橘子男孩。橘子男孩是我长这么大从来没碰到过的类型。首先,我从没想到他居然已经30岁了。换句话说,我不应该叫他男孩,而应该称他为橘子先生。橘子先生说,这是他第二个本科了,他原先学的是健身管理。更小的时候,他是一名专业的足球运动员,踢比赛的那种,他现在也是一名足球教练。他从小练球,父母希望他做一份稳定的工作,比如在韩国做个公务员。因为从小一直被父母安排,他就一直偷偷自己看书写东西,直到27岁那年,他才如愿以偿地进入了艺术学院,开始专门学习写作。我问他写什么类型,诗歌,小说,剧本,还是别的。他说,他不喜欢把自己禁锢在某一个类别里,他喜欢写自己喜欢写的东西,形式是表达的一部分,而它们都是互通的。他说他喜欢写暗黑故事,压抑的那种,但每一次他都会努力在中间寻找希望,和快乐,他知道大环境是压抑的,但写作和故事,他希望从中给读者带来的是光亮而非黑暗。橘子先生有很多份工作,其中一份是主持婚礼。他说他的英语不好,其实他在韩国是一个非常阳光热情的人。这点我深信不疑,并且感到遗憾,如果我会韩语,或者他对英语更自信一些的话,我们应该能交流更多。橘子先生说他喜欢走威廉斯堡大桥,那是一座横跨曼哈顿和布鲁克林的粉色大桥。他说,每天他都会走去剧场,那正好是下午三四点的时候,可以看到太阳下山,坠入海面,橙色和粉色和所有温暖的颜色融合在一起。他喜欢夕阳。我说,我也是。橘子先生说,他喜欢每隔一段时间,就去一个新的地方生活,从自然和人文中得到灵感和力量。他和我分享了他在老挝徒步,在越南和人比手势聊天的故事。听完那些奇妙的经历,我很疑惑,他这样厉害的人,为什么要在剧场做着最繁琐的杂活。“这都是经历!”对于无聊的琐碎,橘子先生的解决办法是,把创作和重复性工作完全分开。他把拖地当作专注训练,在不喜欢和感到累的时候就坚决说“不”。橘子先生说,“人群即羊群。”他不愿为了合群,而放弃自己。我猜,橘子先生是一个很有趣,很热情,也很细腻的人。我猜,他心里的文字和故事,比他展现出来的要多得多的多。圣诞过后他就要回韩国了,短期内不会再回来。他会在家乡开始另一段探险。有时候,时间就是爱和我们开玩笑。哦对了,他说他的偶像是*。巧的是,在他说之前,我就发现了这点。毫无疑问的,橘子先生在我人生回忆中留下了一些痕迹,未来看到橘子的时候,不知道在世界上哪个角落的我,会想起和我在纽约东村茶馆里努力用英语聊天的,不知道散落在世界那个角落里的,一位作家。我俩第一次约会,也是最后一次约会,是在圣诞节前两天,也是我离开纽约前两天。走在时代广场的时候,我说比起城市,我更喜欢乡村,纽约对我来说太多了,就好比我一点都不喜欢时代广场的嘈杂。他说,“但我们却在纽约相遇了。”关于“家”有时候你会发现,这个世界说大很大,说小也小。当你在世界的每个角落都有朋友时,世界就成了家。在这个世界上,有很多问题仍然没有被解决——贫穷、战争、生态环境、公民权益……但是,要相信,有间隙的地方,就会有光照进来呀!:)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#个上一篇下一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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